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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需要怎样的烟火气?


2023.0815
受访:张宇星、韩晶、朱荣远、沈少民、刘庆元、吴林寿
采访及编辑:劳秀汶、吴彦彤(实习生)
文章来源: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lSvdFxjgRe7vN6mqyiJsuQ

如果将深圳作为一个讨论对象,它很多时候的话题指向的是经济的、政治的、改革的、实验的,但我们很少听到讨论的走向,指向深圳的城市生活。这个经历了高速发展的超级城市,它为这里的1700万人提供的是一种怎样的生活?城市的发展如何影响人、关怀人,进而为人的发展提供一种生活场景?深圳是一个家园吗?安居乐业的深圳人是否在这里能够培养起“我城意识”,而这些,都是深圳发展到当下这个阶段的灵魂追问。

在讨论深圳这个城市时,南头又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。它既是深圳城市历史的载体(自东晋咸和六年设置东官郡起,已有近1700年的历史,是深圳特区成立前宝安县政府所在地),同时又在城市发展的四十多年里成为一个“落脚城市”,城与村共同形成了南头的面貌与生活,2017年的深港城市\建筑双城双年展,又进一步将南头置于“当代的深圳应该向何处去”的城市未来的讨论当中,南头的探索,涉及到我们怎样理解这个“年轻”城市的历史,如何在空间的塑造当中培育社区的生命力,以及南头的试验,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启发到其他更多社区的实践。

在“南头讨论”的新节点,UABB第二次介入南头,第九届深港城市\建筑双城双年展南头古城分展场将于8月18日开幕,在展览开幕之前,打边炉将围绕“南头”的社区实践展开讨论与追问。我们抛出的第一个问题是:到底什么是深圳的烟火气?在一个以效率为生命的城市,城市的发展,如何关怀人,改变人和回到人本身?

以下为文章内容节选。
烟火气需要时间去养 很多人在讨论南头古城改造的时候,都会聊到士绅化,但我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尺度把握的问题,以及时间在这当中的作用。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时间去消化,就算是我们从外部强势介入,要是能经过一定时间的积淀,它就会慢慢跟本地产生很多融合。就像人骨折了,或者要嫁接植物,这都需要一点一点时间让它重新生成一个新的东西,而不是一说到市场化,就认为是负面的。新的规划也好,新的改造也好,我们只要不把底层这条自下而上的路堵死,我觉得凭借城中村里当地居民和租客的智慧,他们可以像毛细血管一样,把这些大的东西缝合起来。从2017年深双到现在,过去这五年时间里,南头古城的改造仅限于主街,有这五年时间很重要,它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当初的冲击,然后再慢慢做小的介入,我觉得这种尝试是有一定前瞻性的。

在这次新一届深双南头古城分展场中,我们做一个作品叫“春灶”,它就选放在巷子里一个转角处。我觉得在古城里做个灶台,是特别能够引起我们想象的,就像在我老家湛江也好,在珠三角地区也好,农村里谁家有喜庆,大家都会临时在户外搭一个灶台,摆上十几桌,喊上一大家族人在一块吃饭,事情结束了以后,灶台就会撤掉。我们最初做“春灶”的一个想法,其实就是试图在城中村这种条件非常有限的情况下,去探讨一种临时美学。第二个想法是,城中村里的居民结构从过去到现在发生了很大变化,由过去紧密的血缘关系,到现在已经变成非常松散的房东与租客的关系,所以我们的作品也在讨论一种家具的室外化,如果我们把一些室内的东西,比如把日常使用的灶台搬到室外去,还能不能重新激活周边居民的关系,产生新的连接?

对于城中村来说,农村的集体用地依然是它一个最基本的属性,这导致它内部有一种自发的、自下而上的生长状态,而城市里的所有东西,都是按照特定的规划条文从上往下一步步垒的。从这个角度看城中村是蛮有意思的,一种是自下而上,一种是自上而下,两股力量怎么在这里融合?这到底是一种烟火气的临时美学,还是一种即兴的表演?在这个融合的过程里,城中村就会产生挺大的生命力,但是靠村的自发性,很难把社会整体资源调配起来,可是对于城市来说,它又缺乏一种日常性,我觉得城村结合这件事情,是在试图弥合这两个系统各自的优缺点。

如果我们需要烟火气的话,就是规划不要做,建筑不要做,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框得那么死板,当日常性慢慢显露的时候,烟火气就会来。我一直觉得城中村是一个暂时没有被切断烟火气的地方,在里面生活的人是很灵活的,可能就搭个铁门,拉上铁闸,就是一家子人住的地方了,各种居住的功能和形式,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达,这就蛮好的。不要像之前那样有些地方还要把路上所有店的招牌都统一化,在这种最毛细血管的层面都要试图强规划,这种事情就会变得很恐怖。每个地方的烟火气都需要时间去养,不是像盆景那样一刀剪,而是培养一种自发感。所以我们要留下空间,留下时间。